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蛰伏(5)续
狄总的想法体现着一个政治票友的老谋深算,师兄充实到管理层,可谓一石数鸟。第一鸟:能安抚师兄的心,让他有一种价值被公司肯定的感觉;第二鸟:给别的几个正值当打之年的师弟们树立个表率,在狄总公司混是有前途的;第三鸟:师兄和师父之间由原来的绝对服从变成相对服从,更容易控制一些,不致于让师父完全掌握;第四鸟:不知不觉间开始新老交替,要让年轻人上位,不能事事都依靠那些把握不住的老政客们。不仅一石数鸟,而且一石激起千层浪。这些常委们,各自开始盘算自己的小九九。
狄大姐和狄二姐是家臣,他们和晋涛以及杨伟一样对老板所有的决议都不折不扣的执行。一个有战斗力的民营企业,没有这样的家臣队伍是不行的。估计在他们事先讨论时,此事就能全票通过,因为师兄给他们这些当权者和贵族们留的印象很好,唯一不足之处是师兄受师父的控制太深。现在这样就好了,又有了一个能征善战之将,还有一个对自己很尊重也很给面子的同僚,何乐而不为呢。
卢杰同志内心中也开始打着小算盘,对他来说,师兄的上位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,因为师徒之间再怎么斗心眼那也是人民内部矛盾,对他的仇恨,那几个徒弟要比师父大多了。这个很有城府的师兄虽然不露声色,可谁能知道他将来会怎么做呢?在中层干部里他已然有了一个死敌MBA,在高层中也有一个他斗不过的师父,现在又来一个师父的徒弟,怎么办?是赞成还是反对?到这个时候,顾不了许多了,需要说说话,最起码让这小子知道点厉害。他清了清嗓子,给狄总说要发表一些看法。前几句都是夸狄总的,诸如有魄力、干部队伍应该年轻化等等肉麻的词,也夸了夸师兄年少有为,能力强,水平高,话锋一转,他提出了建议,他先建议师兄不能以水务部经理的角色进管理层,他说要让师兄担任总工或者技术总监中的任何一个位子,他和师父对位子看得都不重,怎么都是给公司服务;其次建议师兄要拿出一些人员安排的规划来,这个工作他正在做,现在让年轻人锻炼锻炼。表面上看,这家伙又让贤又让功,其实他写了一招狠棋,如果按照他的做法,师父肯定会失去技术总监的职位,毕竟不能让师徒两人把这两个职位都囊括了,生存还是死亡,你们自己选吧!第二点师兄要是真的搞人员安排,肯定会得罪人,一上台就得罪人,这不是功,这是祸。老家伙心眼转的太快了,不愧为是文革中的积极分子,搞人有一套。
师父也很惊讶,狄总将他放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。他不愿意师兄成为政治斗争中的一员或者是牺牲品,师父对师兄的厚爱是别的几个弟子不能比的,师父也说过他巴不得去指导师兄所有的工作和生活内容。他希望师兄能不受任何干扰的学会他身上的技术、业务能力,耳濡目染的学会政治能力,这样下去才是一个比他更强的人。这就好比一个父亲培养自己的儿子一样,他必须让这个孩子比自己还强。所以他不愿意师兄参与过多的管理事务,也不愿意师兄有过多的虚荣和骄傲。这些都是他的想法,别人却不这么看。就今天这个态势,如果他不答应,显得有些压制年轻人,压制自己徒弟,不仅狄总他们会这么看,就连自己徒弟都不会理解自己。如果他答应,将把师兄推入到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,尤其卢杰刚才的出招,分明是要让师兄一上来就面临困境。在这个时候,他不能坐等自己的徒弟进入困境,不管别人甚至师兄怎么看,他也得也必须这么做。他给狄总和诸位常委说到,他是我的弟子,我太清楚他的斤两,我认为现在谈进入管理层为时尚早,他需要把手头的工作予以交接,不过我认为工资待遇可以先按管理层的走。又争取了利益,由不动声色的将狄总这个想法延缓。
狄总也是顺水推舟的人,这个时候,她不能强压两个给他出难题的人。她只好问问师兄的想法,聪明的老板就是这样,好多事情看着都是别人替他做决定,殊不知这个决定正是他需要的。师兄先对诸位领导对他的厚爱表示感谢,同时对于进入管理层的事情,他认为能力和资历都不够,希望能在基层继续锻炼。师兄也是聪明的,如果他表示出对这个职位的热心,那他就太不适合高层的政治生活了。他只能推辞,因为他看到了这就是个火坑,或许工资待遇对他有些吸引力,可成天搞政治斗争是他很厌烦的,他希望能做些实事。
师兄极力推辞,狄总就表示此事以后再议,先搁置下来。她太需要卢杰或者师父某一位的支持了,这个工作需要慢慢做,温和煨汤,事缓则圆嘛!几个月后,谁也没有想到,这次竟然是师兄最后一次参加年会了,师兄的离开和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,却也有一定的联系,拿师兄的话说,他不希望一个公司总是斗来斗去的,那样没有意思。
师兄的事就这么被搁置下来,中层干部都讨论完了,高层之间开始讨论了。重头戏是师父的奖赏,狄总给师父的奖赏开的是2万元的奖金,卢杰5000元,以奖励他们所作出的贡献。师父盼了许久盼到的是2万元,这对他是莫大的粉刺,老板们常用的招数就是如此,给你一点好处,让你拒绝吧显得太小气,不拒绝吧这点钱确实不能让内心平静。师父要买房,况且他过去一年给公司作出的贡献有接近一千多万的业绩,利润额超过40%,他应该拿到比这更多的钱。在利益方面,师父很腼腆,他一直在等着老板良心发现,可每次他都是失望的。好在他比较率性,感觉拿着他妹妹给他支援的十几万美金也可以买了,此事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,在这个公司,感觉还是不错的嘛。
就在这次胜利的会议要圆满结束的时候,一个小角色站出来让大家重新开始了一个议题,一个很敏感的议题。这个小角色就是小师弟,当时在处理站负责技术,其实就是站长。过新年了,客户们都会表示一下,也没有什么东西,一条烟,一箱可乐,一箱水果,价值不过一百五十块钱,客户是拿到站里去的。说是送给站里也可以,送给站长也可以。就好比交保护费,我出了就行了。小师弟二话没说,就放到了自己车里,按说这也没有太不合情理的地方,过年了,客户给主管领导送点礼,小小不然的,谁也不会追究。就在这个时候,潜伏在小师弟身边的一个班长向卢杰同志发报,某人受贿烟、可乐、水果,目前携脏潜逃。卢杰同志培养这个余则成就是为了关键的时候用,关键时候来了。他马上指示,将情况发传真到公司,给他,他直接汇报给狄总,这属于贪贿行为,必须加以惩处。
这边传真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写,那边卢杰同志打着腹稿琢磨怎么联系这个事。肯定要扯到师父身上去,不然费尽心机就没意义了。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就在这个事发生之后,师弟收到了线报(其实就是听到了卢杰的电话),他马上给小师弟打电话,让小师弟直接拉着这些礼物来公司,就说是客户送给公司的,他特地拉回来。师弟是聪明的,这种做法是当时唯一有效的化解方式。之后,他马上将消息汇报给师父,师父听了之后也很惊讶,但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,只能等这些小礼物拉回公司。
处理站离公司大概要1个多小时的车程,可传真仅仅是十分钟的事情。传真到了之后,卢杰二话没说就给了正在开会的狄总,狄总看了看,没有吱声就给了师父。东西没拉回来,这件事就坐实了,因为你收到礼物没有给公司打电话说明情况,等公司揭发之后在拉回来就成了掩盖犯罪事实了。师父收到师弟的线报较早,他算准了卢杰要这么做。所以他先装作不知道的说岂有此理,反了天了,还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贪污。大声骂了几句,掏出电话就给小师弟打电话,一开头就问,你在什么地方,小师弟当然说拉着礼物去公司,客户送礼物给公司。师父听了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大骂,那你不早打电话汇报,拉到公司来,公司缺这些东西吗?亏你想得出来。之后挂上电话,给狄总说情况是这样,他收到了东西,没有敢私自处理,就拉到公司,想公司正在开会需要这些东西。方式上有问题,可出发点是正确的,我已经说过他了。
明显的文过饰非,师父护犊子的时候巴不得告诉人家,我就是要护着我的徒弟。师父还恶狠狠的给卢杰说到,卢总有些太小心了吧,不到100块钱的东西,他就是贪污了我看也是应该的。这句话是气话,说的时候连狄总的面子都没有给。师父就是这样,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不给老板和高层面子,但他要是不给面子,说明这已经到了他的底线了。
师父给小师弟解脱了,但狄总不能当这个事没有发生啊!小师弟可以不追究,可这类事情必须要有个规矩。所以会议剩下的内容就成了反腐倡廉的会议了,召开全员大会,说清楚公司的制度,什么是允许的,什么是不允许的。并让员工发言,高层的有发言,中层的也有发言,尤其让小师弟发了言。小师弟发言的时候,师父在台上的脸色明显不好看。
下来之后,师父当着几个师兄弟的面,当时还把达之叫过去,喝酒的时候当场给小师弟发飙,你缺一百五十块钱我给你啊,别在外面丢老子的人。当场发飙不够,和达之回到住处还给师兄打电话,给师弟打电话,给小师弟打电话,那天他手机的两个电池通通聊没电了,拿达之的电话打两块电池也统统聊没电,还不过瘾,又一通给达之讲话。喝多了的师父,太需要发泄了,小师弟连他仅有的一点面子也被抹杀了。奖了2万元、师兄进管理层之争、卢杰借小师弟的事情来兴风作浪,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很不爽。这个新年,他过的很郁闷。来年迎接他的是什么呢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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